前古有孔子，近古有朱子：传统文化热中的朱熹

liukang20246天前网友吃瓜1196

【编者按】

朱杰人，朱熹第二十九世裔孙，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讨所终身教授，兼任上海儒学研讨会会长等职，曾任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社长。长时间从事我国古典文献学、经学、朱子学的研讨。为《朱子全书》、《朱子全书外编》、《朱子作品宋刻集成》、《元明刻本朱子作品集成》等书主编。4月20日世界读书日当天，朱教授在大隐书局武康大楼店做了一场题为“传统文明热中的朱子”的专题讲座。他以朱子名句和两幅朱子画像为楔子，提醒了朱子的多重身份；一起指出，朱子最大的前史奉献，正在于他是与孔子齐头并进的道统宗师。通过对儒家经典的简化和后经典化、树立自觉的哲学系统、重构完好系统的儒家礼仪准则、补缺儒学世界论和心性论、创建自成系统的言语系统，朱子完结了改造儒学和建构理学的伟业。因鉴所以，在传统文明热的大潮中重视和研讨朱子学，具有不行绕行的重要含义。汹涌新闻经主办方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授权发布讲座内容。

为有源头活水来：朱子的道理诗

就学术圈来讲，改革开放今后，朱子学就热了，成为了一个全世界的显学。可是非常惋惜，在广阔老大众中心，其实对朱子根本不了解。我这儿称他为朱子，由于他是我的祖先，我不能直呼其名，这是我国人的文明。可是我知道，我讲朱子，许多人不知道他是谁，乃至我讲朱熹，许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谁，这便是学界和民间构成的一个很大的反差。我想通过我今日的讲座，把这个反差缩短一点，让咱们了解朱子以及他在我国传统文明中，位置怎样重要，让咱们有爱好去读一点朱子的书，我想我的意图就达到了。

4月1日《人民日报》有篇很重要的的署名文章，标题叫《为有源头活水来》，这句话出自朱子的《观书有感》，这诗很有名，由两首组成，榜首首是“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徜徉，问渠哪得清多么？为有源头活水来。”第二首是“昨晚江边春水生，兵舰巨舰一毛轻。历来白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内行。”咱们必定以为这是描绘景色的诗，描绘一个池塘，描绘春水涨起来的现象。其实这首诗的发生是由于朱子当年在进行哲学考虑和理论探究的时分，他得到了一个理论上的巨大打破，他忽然把这个理论问题处理了，所以他非常高兴，所以就写下了这两首诗。榜首首是告知咱们，他为什么能够打破呢？由于他在研讨这个问题的时分，老是觉得走不下去。后来他就听了教师给他讲的话，坐下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把“二程”的作品从头从头读了一遍，读了今后他觉得源头活水来了，读懂了，读清楚了，这个问题处理了。下面一首是讲什么呢？他说当我没有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分，像一条船在河里停滞了，我怎样推这个船也推不动，可是一旦源头活水来了，就像江边春水生，这个船天然浮起来了，不要推了，它能够在中流自内行。

所以这都不是写景的诗，是道理诗。再举一首：“昨晚扁舟雨一蓑，满江风波夜怎样？今朝试卷孤篷看？仍旧青山绿水多。”这是朱熹的《水口行舟二首》。这榜首首是告知咱们什么呢？便是说昨天晚上风波很大，我没办法行船，我只能停下来，一夜风雨交加。可是到了今日，我走出船舱，我看到的仍旧是青山绿树。风雨总要曩昔的，风雨曩昔今后便是青山绿水。

还有一首诗，一般人或许不太知道，可是我对这首诗情有独钟。我觉得当咱们在碰到困难的时分，读这首诗会教训咱们怎样看待这些波折。“人间无处不阳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当地没有春天的，不要把世界看得那么可怕、那么漆黑；“路途何尝困得人？”世界上哪有一条路是把人困住的？有路就能走通的。“若向此中生厌斁，不知何处可安身”，你还到哪里找安居乐业的当地呢？

朱子是一个诗人，他的道理诗词我的点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第二个人的道理诗比朱子写得好的，他讲的都是道理，可是没有一句说教，彻底在写景写情中，把道理天然流露出来，这是朱子高超的当地。

麋鹿之姿，林野之性：朱子的画像

朱子虽然是诗人，但他首要是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和学识家。所谓学识家，我国的经学，不管哪一经他都通，天文地理也是。他仍是个书法家，他的书法有非常共同的风格。他仍是个音乐家，弹的一手好古琴，并且能作曲。一起他仍是个画家，也是个天然科学家，有许多天然科学的发现，比方他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化石的人，李约瑟的《我国科技史》里就讲了。胡适说，朱子发现化石，比西方科学家早了五百年。此外，据韩国学者考证，双季稻也是朱子榜首个种出来的。朱子还对勾股定理有自己的算法，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是朱子自己画的自己，叫对镜写真，这是朱子的形象。朱子现在撒播下来的像大约有上百幅，可都跟他不搭界。朱子对自己有一个界说，当年有一个画家叫做郭拱辰，这个人是很有名的画家，为朱子作了两幅画，朱子非常欣赏他，所以朱子写了两篇文章，意思便是说，画画要么是神似，要么是形似，能做到既神似又形似的画家太少了。可是郭拱辰的画做到了，他给我画了两幅小像，画出了我的仿佛麋鹿之姿，林野之性，他把我的精力气质画出来了。我的精力气质是什么？麋鹿，便是户外的麋和鹿。林野之性，便是我是一个山间的野人，一个民间的、像散养在大天然中的麋和鹿。

前古有孔子，近古有朱子：朱子对我国文明的奉献

下面我讲到朱子对我国文明的奉献。宋代的知识分子，和历代知识分子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他们有非常激烈的文明自觉的认识，而这种激烈的文明自觉的认识是树立在对自己的传统，首要是对儒家传统的一种自傲的基础上的。宋代是从唐末及五代十国的大乱今后，赵匡胤一致了全国树立起来的。这么长一段前史时期，儒家传统受到了损坏，释教浑水摸鱼，敏捷占据了我国人的思想与精力阵地。这样的情况，恰恰促成了宋代的一些有担任的知识分子，他们要出来卫道和传道，卫儒家的道，传儒家的道，他们有这样一种使命感。咱们从北宋的好几次文明运动来看，都和这样一个使命感有联系。一向到了北宋呈现了“北宋五子”，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但真实完结儒学转型和理学构建的是朱子。钱穆对朱子在前史上的奉献有过这样一个点评。他说在我国前史上，前古有孔子，近古有朱子，此两人，在我国学术思想史和我国文明史上宣布极大的声光，留下了极大的影响，看我国整个一部前史，能够说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和他们两个人比较。由于孔子是集前古学术思想之大成，创始了儒学，他是创始者。北宋，理学鼓起，到了南宋朱子兴起，不只把北宋的理学集大成了，并且把孔子以下一切的学术集大成。这两个人，皆能汇纳群流，归之一趋。自有朱子，然后孔子以下之儒学，才获得了新晋级，发挥新精力。

钱穆先生进一步说，孔子年代的儒学一向到现代的儒学，首要的前史使命是什么呢？是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儒学所要处理的问题。可是，他们较少注意到根源心性上，魏晋今后，庄老道家代兴，释教继之传入，他们在这两方面成果上好像超过了儒学。别的关于世界论，儒学没有处理。第二个关于心性论，特别到了唐代禅宗盛行今后，关于人生的问题，咱们悉数要到释教中找答案，儒学没有供给答案给咱们。世界的根源和人道的根源是什么，这两个很重要的问题儒家没有处理。孔子说，不知道生焉知死，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不研讨这个问题。可是每个人都要面对逝世，这个问题不处理，他找不到一个最终的归属。可是释教进来了，他告知你，人是轮回的，有天堂，有阴间，所以释教很快就占据了我国的思想阵地。

所以钱穆讲，对两个根源——世界根源和人道根源的研讨，由于原始儒学对它的分析缺乏，给宗教和外来文明留出了阻断儒学和占据本乡文明的空间。而朱子集儒学之大成，集北宋理学之大成，集当年代先进文明之大成，构建了全新的理学理论系统，很好地回应了年代的应战，使儒学获得了新的活力。

在朱子年代，儒学面对最大的应战是释教，释教作为一种外来文明，通过魏晋唐代今后，通过我国知识分子的改造，把它儒化，到了宋代，现已根本完结了本乡化。正由于释教的本乡化改造的成功，使得其传达如虎添翼，简直攻陷了儒学一切领域。咱们看北宋五子，除“二程”以外，其他三子的学术思想无不杂糅着梵学的思想，在这样一种社会思潮笼罩下，要保卫儒学的纯洁与立异儒学的理论，需求有极大的勇气和才能。

而朱子首要构建了“道统”说，所谓“道统”，便是指儒家的思想与精力文明传统。供认“道统”，便是供认自己的文明传统，这是一种文明自傲。传续“道统”，便是传承自己的文明传统，这是一种文明自觉。文明自傲和文明自觉，便是朱子“道统”说的中心地点。朱子道统说的含义不只在于他使用了这个概念，用以指称儒家的传统；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由此构建了一个儒学传承的谱系。这个谱系的成功构建，保证了儒学的独立性和朴实性，排除了释教、道教和其他宗教对儒学的腐蚀和搅扰。而道统的直接对立面，便是异质文明的侵略和对本乡文明的阻断。

由于朱子对儒学成功的改造与重建，所以儒学得以在释教和道教的重重包围中闯出一条新路，持续传承八百多年一向到今日。我为什么说传统文明热中的朱子呢？由于我要告知咱们，咱们今日所说的儒学，现已不是孔子的原始儒学了，而是通过朱子从头阐释和改造今后的儒学。

经典的简化和后经典化：朱子怎样改造儒学

朱子是怎样改造儒学的呢？我觉得他做的榜首件作业便是对儒学繁琐杂乱的弊端加以改造，做了一个经典的简化和后经典化的作业，我国的儒学为什么后来逐渐被边缘化？被释教占据阵地？除了释教自身的力气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咱们儒学自身有问题。咱们都知道《十三经注疏》，这么厚一套，一辈子都读不完，太繁琐了。所以朱子做了一个简化，简化成“四书”，《大学》、《论语》、《孟子》、《中庸》，1182年的时分他把这四本书做了注解，然后合刊为《四书集注》，从元代今后乃至成了科举考试的根本教科书与标准答案。还有一本《近思录》，理学的入门读物，这个书朱子非常垂青，由于他以为“四书”是进入“五经”的阶梯，而怎样进入“四书”呢？要通过读《近思录》。所以他说我编这本书，便是为了家里没有条件，或许村庄没有好的教师，不知道怎样学习儒学、学习理学的人，供给一个读本，你读了《近思录》就大约进入理学的门槛了，这两部书就成为了儒学的新经典。这是榜首，他把经典简化。

第二，构建了自觉的哲学系统。清华大学国学院院长陈来先生写过《朱子哲学研讨》，他把朱子的哲学概括为理气论、心性论、格物致知论。陈来没有依照西方哲学的评论讲本体论、人道论、认识论等等，可是陈来先生讲的三论，却彻底包含了西方哲学一切的类别。所以朱子的哲学是彻底有自主的系统的，没有办法用西方的哲学和系统来加以框范，反过来西方哲学不能包含朱子的哲学，并且他的哲学中，还包含了其社会哲学、教育哲学、前史哲学、艺术哲学，可谓博学多才。

第三，朱子重建了完好、系统的儒家礼仪准则，这个非常重要。这个礼不要简略理解为礼貌的礼，礼是我国人共同的文明现象，我国人重礼、循礼、尊礼。可是到了唐末至宋，由于战役频频，礼被损坏得很严峻。宋树立起一套礼的准则，可是北宋消亡今后，到了南宋，礼简直丧失殆尽了。所以朱子从研讨古礼开端，从头为国家树立起一套完好的礼，从国家的礼到当地每个县、每个州有自己的礼，一向到庶民之礼。

我国有句古话，礼不下庶人，便是礼只适用于士大夫阶级以上的人。那么是不是说士大夫讲礼，普通老大众能够不讲礼呢？不是的，只不过是不需求那么考究。由于我国礼制很杂乱，你要讲礼制至少要有经济才能，至少要有祠堂，祭祀要有东西、有服装等等，所以对老大众来说，由于其时的生产力水平很低，老大众的经济才能不能做这些作业，所以对老大众不提这样的要求。可是到了宋代不一样了，宋代整个社会经济开展，老大众现已有这样的经济才能了，所以朱子就为大众也树立了礼，他写了一本书叫做《家礼》。

第四，朱子为儒学补上了世界论与心性论的缺口。孔子的儒学，重视的重点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还没有来得及把他的理论融入到对世界根源和人道根源的研讨，孔子今后的儒家，比方说像孟子，现已涉及到心性论，可是没有构成系统完好的理论。朱子这个时分针对释教的应战，自动、全面地回应了这两个根源问题，构建起自成系统的太极论、理气论、心性论，补齐了原始儒学的两块短板。这是儒学史上最重要的一次理论立异。

第五，朱子构建了言语系统，言语系统是文明自傲与文明自觉的重要表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种学术、一套理论假如没有独立而成系统的言语系统，就标志着没有老练，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自己的言语系统，我国儒学在长时间的开展和传演过程中现已构成了自己的言语系统。可是唐宋今后，由于佛、道的影响，儒学的言语系统受到了严峻的腐蚀。更重要的是，由于释教的侵入，有许多领域的问题现已超出了原始儒学原有的领域，儒学的言语系统逐渐显现出了困顿状况，没有办法和释教来评论。朱子有效地树立了能够应对新问题、新应战的全新言语系统。比方他说无极太极、理一分殊、天命之性、气质之性、主敬穷理、格物致知等等。朱子的言语系统包含了其时的哲学、学术、日子、社会、政治、人生等方方面面，为儒学应对各种应战供给了或许，也为儒学的进一步开展和研讨发明了条件。

直到今日，他所创建的这套言语系统，依然是咱们应对西方学术，包含西方的哲学、政治学、心理学、教育学的应战。我在大学里作业教学，我知道现在大学里边言语系统彻底是西方的，教育学也彻底是西方那套，心理学更不用说了，政治学也是。可是我觉得，朱子创建的言语系统彻底能够应对西方言语系统的应战，和西方相等对话。“哲学”自身是一个外来词，是从日本借过来的。咱们我国有理学、儒学，它的内在西方的哲学并不能悉数包含，所以激活并开发自朱子以来构成的理学的言语系统，对儒学的世界传达和提高我国人文明自傲和文明自觉，具有非常重要的含义。

朱子是一个集大成者，他不光集儒学之大成，还对释、道中的先进内在、元素进行了吸纳和改造。释教是外来文明，朱子早年是一个忠诚的释教徒，他考举人的时分写了一篇文章，彻底依照一个和尚给他讲的释教的道理写的，得了榜首名。他把释教的经典看得滚瓜烂熟，把道教的经典也看得滚瓜烂熟，还在家里专门弄了一个房间画符练丹，还写了许多道教的诗，但后来通过他的教师李侗的指点，说你走错路了，他才坐下来研讨儒学的经典，咱们把这段叫做逃佛归儒，回来自己的传统文明中来了。所以为什么我说朱子有才能构建他的系统、有才能和释教对话呢？由于他对释教也是一目了然的。所以，他也吸纳了释教中先进的成分，一个最好的比如，便是他对梵学辩证思想方法的吸纳，并由此构成了一种新的理学的思想方法——思辨。

（本文摘编自主办方供给的现场速记稿，未经主讲人审定。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告发/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