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锋先生根据考古材料,结合文献,撰成《吴国前史的再考虑——以本年来苏南春秋古城遗址的开掘为头绪》(刊于姑苏博物馆编《姑苏文博论丛》第二辑),汹涌新闻·私家前史栏目转载(2018年12月22日),题作
《句吴是前期方国,泰伯奔吴不行信》
。他认为周武王伐纣灭商成功,寻觅逃出关中的太伯和仲雍之后,见到周章在吴地称王,就封虞仲于夏虚,虞仲所封之国称虞国,后被晋国消亡。在后世的传说中,因 “虞”字的音部为“吴”,虞、吴二字上古时音同或音近,能够通假,遂将江南的吴王周章附会成了虞仲(封于虞地的次子)的兄长。他认为“终究将太伯、仲雍奔吴的故事冠于句吴前史之上的,就现在所知,好像仍是司马迁”,而司马迁在撰述《吴太伯世家》时,对史实的考辨并不必定精确。
对仲雍的业绩,我并不彻底赞同张学锋的观念,但仍是有一些附近的见地。几年前从前写过一篇文章,因为怕谈的问题比较灵敏,对自己的观念没有过分地着重。
在文章中,我谈到因为泰伯和仲雍是兄弟两个,并且泰伯是长子,史书记载他们两人的业绩时往往放在一同,这样造成了以往的研讨首要会集在泰伯的身上,对泰伯的生平的讨论比较丰厚,但专门谈仲雍的文章却很少。因此我测验对文献记载中的仲雍生平头绪进行整理,终究却发现今日留给咱们的仲雍形象,其实是历代学者不断添加的成果。所以在文章中,我把记载仲雍的材料按时刻先后摆放,立刻就能够看出仲雍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仲雍的前期形象
现存史猜中,最早记载古公亶父几个儿子的材料应该是《诗经》。
在《皇矣》一诗中,提到了太伯和王季:“帝作邦刁难,自伯父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汉代郑玄注解该诗道:“作, 为也,天为邦,谓兴周国也。作配,谓为生明君也。是乃自太伯、王季时则然矣。太伯让于王季而文王起。”该诗中谈到了太伯和王季两人联系非常调和。南宋朱熹在《诗集传》卷16对诗中提到的这种调和联系加以阐明,认为:“所以既作之邦,又与之贤君以嗣其业,盖自基初生伯父、王季之时而已定矣。所以伯父见王季生文王,又知天命之有在,故适吴不反。……然以伯父而避王季,则王季疑于不友,故又特言王季所以友其兄者,乃因其心之天然而无待于牵强。”最早的材料谈到古公的两个儿子,其间太伯对周族开辟国土是立下了劳绩的,王季对长兄极端友善,用朱熹的话说王季接受了王位,当然必定要表明出友善的姿态。不过这首最早提到太伯兄弟的诗中没有谈到仲雍。
关于仲雍的记载,是从《左传》开端的。该书中共有两条材料谈到了仲雍。
《左传》僖公五年记载,虢国大夫宫子奇说:“伯父、虞仲,大王之昭也。伯父不从,是以不必。”伯父即太伯、泰伯,大王便是古公。这儿宫子奇的意思是说,泰伯、虞仲都是太王古公的儿子,泰伯不从父命,未能承继王位。晋代杜预《春秋经传集解》卷12的注阐明:“伯父、虞仲皆大王之子,不从父命,俱让适吴。仲雍支子,别封西吴。”这儿的虞仲,不少学者认为便是仲雍。按这一句的阐明,咱们知道泰伯、仲雍都是太王古公的儿子,他们没有遵从父命, 所以把国家让给了季历而自己跑到吴地去了。宫子奇说这话的时分,距商末周初已过了四五百年,泰伯、虞仲的故事常常被人们提及。但奔吴是杜预的说法,宫子奇口里没有提到。
哀公七年,“大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贡辞,大宰嚭曰:‘国君道长,而大夫不出门,此何礼也?’对曰:‘岂认为礼,畏大国也。大国不以礼命于诸侯,苟不以礼,岂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岂敢弃其国?伯父端委以治周礼,仲雍嗣之,断发文身,裸认为饰,岂礼也哉?有由然也。”子贡这儿的答复谈到了春秋时人们对太伯和仲雍业绩的描绘:太伯是穿戴整齐,用周礼办理刚树立的国家。伯父身后,继位的仲雍改动治国的方法,不再单纯用礼致化,而是入乡随俗,仿效当地习尚,断发文身。《左传》并没有谈到太伯和仲雍办理的是哪个国家,但晋代杜预注云:“伯父周大王之长子,仲雍伯父弟也。伯父、仲雍让其弟季历,俱适荆蛮,遂有民众。伯父卒无子,仲雍嗣立,不能行礼致化,故效吴俗,言其权时制宜,以辟灾祸,非认为礼也,端委礼衣也。”杜预认为仲雍是将礼与“吴俗”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他的意思是兄弟两人办理的是吴国。
今本《竹书编年》卷下具体记载了仲雍三兄弟工作的原委,原来是古公认为季历的儿子昌有天命,所以想把皇位传给他,而仲雍和太伯这两个哥哥为了满足父亲,也为了不影响季历的即位,来到了江南,最终至死也没有回到北方:“太王曰:‘吾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季历之兄曰太伯,知天命在昌,适越,终身不返,弟仲雍从之,故季历为嗣及昌。昌为西伯,作邑于丰。”古公明白地表明昌能够使周的基业发扬光大,在这种情况下,太伯和仲雍遂让出位子,脱离岐周来到“越”,应该指南边。
《逸周书世俘解》云:“王不格服,格于庙,秉语治庶国,籥人九终,王烈祖自太王、太伯、王季、虞公、文王、邑考。以列升维告殷罪。”按这儿的意思,指武王克商后,把太伯、虞仲、伯邑考与大王、季历、文王的神主一同祭祀,向他们报告了殷人的罪孽,阐明太伯、虞仲、伯邑考都从前有做国君的或许,所以武王把他们与大王、季历、文王一同祭祀。
稍后的孔子对仲雍也有谈论。《论语·微子篇》中谈到逸民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等七人,他点评说:“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他认为虞仲能逃世隐居,行为廉洁,扔掉权术。有人认为仲雍兄弟是两人一同逃到南边的,为何只提仲雍是“逸民”而不提泰伯?他们估测这儿的虞仲不是仲雍,而是还有其人。其实这种估测是没有根据的,因为《论语》中孔子对泰伯有专门的点评,孔子应该是从不同的视点来考量兄弟两个人在前史上的功劳。《论语·泰伯》中孔子对泰伯有最高的点评:“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全国让,民无得而称焉。”孔子认为泰伯是屡次让王位,所以他的行为已达到“至德”的高度。或许在孔子心目中,泰伯抛弃了王位的承继权,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达到了品德的最高境地“至德”,而仲雍仅仅跟从泰伯隐居,他与王位联系不是很大,最多仅仅抛弃了承继王位的一点或许性,但他终身不懊悔在落后地区日子,所以是闻名的“逸民”,应该说也是了不得的。
顺便一提,《穆皇帝传》对泰伯让王位也有所记载:“赤乌氏之先,出自周宗,大王亶父之始作西土,封其元子太伯于东吴,诏以金刃之刑,贿用周室之璧。”这段话中说太王古公亶父统治着西土的周王国,而封他的大儿子太伯到东吴去,给了他财宝和办理的权利。《穆皇帝传》中的一些记载不少学者认为不行靠,一些人认为此书是汉代今后人作,但也有人认为是战国时的作品,如吴浩坤先生在《“太伯奔吴说”不宜容易否定》(《前史教育问题》1991年第4期)认为:“按《穆传》与《编年》等同出汲冢,是战国时的作品当无疑问。” 为便于比较剖析,咱们权且将这条材料附列于此。这大概是最早关于太伯在东吴的材料了,不过其间并没有谈到仲雍。
从上述先秦各书来看,对仲雍这个人物的记载没有体系性,除《竹书编年》外,大多是他人口里谈到的仲雍,并不是直接的史家描绘,但大致能够看出仲雍这个人是存在的。概括起来有这样两点:其一,仲雍是古公的儿子,泰伯让出王位,带了仲雍隐逸了起来,并且终身没有再回到关中。让出王位具有崇高的品德,所以孔子称为至德;而仲雍虽然没有让出王位的需求,但他为了不拂父意,让季历承继王位不再有任何妨碍,也隐居了,相同得到了孔子的好评。其二,泰伯将古公治周族的礼法搬到了某个国家,而仲雍用入乡随俗的方法,改动了办理的方法,对国家政权的稳固和开展应该发挥出了更大的效果。当然他或许并没有抛弃太伯用周礼治国家的方法,而仅仅调整了治国的方法。至于这个国家是在南边仍是北方,《竹书编年》说是在“越”,《穆皇帝传》说是在“东吴”。
二、仲雍在西汉的形象饱满
仲雍生平业绩开端变得饱满起来,应该是在西汉时期。现在能够查到的西汉记载仲雍的文献首要有三种,其间《史记》是最早体系记载仲雍和泰伯业绩的史书。
在《史记·吴太伯世家》中,对仲雍和泰伯弟兄的记载显着较曾经的文献更长,关于商晚期周族的王位改变记载非常具体:“吴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历之兄也。季历贤,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所以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蛮,文身断发,示不行用,以避季历。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句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余家,立为吴太伯。太伯卒,无子,弟仲雍立,是为吴仲雍。仲雍卒,子季简立。季简卒,子叔达立。叔达卒,子周章立。是时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吴,因此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虚,是为虞仲列为诸侯……自太伯作吴,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后为二:其一虞,在我国;其一吴,在夷蛮。”
司马迁的记载比先秦的文献添加了不少内容,在论说上与曾经的文献也有所不同。大概能够概括为:(1)太伯和仲雍、季历是太伯的三个儿子。虽然司马迁没有记载这几个儿子在家里的排行,但从伯、仲、季这些用字的习气中咱们能够大体估测清楚。(2)太伯和仲雍为了让出王位,“文身断发,示不行用”,他们是不想接王位,所以用文身断发这荆蛮的风俗表明自己不再回来了,这与《左传》的“太伯端委,仲雍断发”说法上有较大的不同,这一点向来就有人提出异议。(3)到了荆蛮后,有千余家当地人归顺了他们,所以他们树立了勾吴国。太伯没有儿子,身后将王位传给了仲雍。(4)仲雍接吴国王位后,将王位代代相传。到他的玄孙周章时,周武王派人来到吴国,最终举行了封爵,并且将周章弟弟虞仲封到了北方。(5)从这些工作中能够看出,太伯和仲雍从一开端便是逃到了吴地,并且后来也没有再回到北方。张学锋认为司马迁是记载太伯和仲雍奔吴的第一人,确实没错,没有司马迁,是很难有这样翔实的前代前史的记载。
此外,《史记·周本纪》和上引《吴太伯世家》的记载有不少彼此交织的当地,但各有偏重,对仲雍的家庭和让王位工作也有具体记载:“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历,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历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文身断发,以让季历。古公卒,季历立,是为公季。公季修古公遗道,笃于行义,诸侯顺之。公季卒,子昌立,是为西伯,西伯曰文王。”这儿明确指出了太伯是古公的儿子,虞仲是次子。太伯有位老婆叫太姜,是季历的母亲,一位贤妇人。季历娶了相同是贤妇人的太任,生了个儿子昌,昌便是后来的周文王。让出王位的工作,两处记载根本上是相同的。
与曾经的记载比较,《史记》的记载可谓非常齐备。司马迁新增了对古公家庭的介绍,使太伯、仲雍礼让王位的原委愈加明晰。古公早早看到了昌的身上有圣瑞,昌便是后来也被孔子称为“至德”的周文王,这就阐明晰太伯兄弟王位让对了人,让得极端精确,让得非常有意义。而让出王位的太伯和仲雍两人在南边非常成功,他们得到了当地人的支持,树立了勾吴,并且王位代代传接非常明晰。明显,司马迁的记叙对此前的文献进行了完善和弥补,使史实愈加明晰,仲雍的生平愈加详实。
先秦文献中比较简略的史料,到了司马迁这儿遽然变得饱满起来,他是否有现实根据?确实有一些学者对司马迁的记载是带着置疑的神态。当然,咱们能够说司马迁编《史记》时,可资利用的材料非常丰厚。班固《汉书·司马迁传》提到他:“据《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述《楚汉春秋》,接其后事,讫于天汉。……亦其涉猎者渊博,贯穿经传,奔驰古今上下数千载间,斯已勤矣。”金德建先生于1963年上海公民出书社出书的《司马迁所见书考》一书中曾作过计算,指出《史记》援引的文献材料至少在一百种以上。司马迁编书时确实博采群籍,“收罗全国放失旧闻”,但于太伯、仲雍业绩的根据,至今咱们仍是无法知道。
其实,对《史记》的记载并不要惊讶,因为和司马迁一同期的史料也有相应的记载。相传是景帝时常山太傅韩婴所作的《韩诗外传》,相同提到了仲雍。该书卷10较具体地记载了太伯、仲雍让位的进程:“大王亶甫有子曰太伯、仲雍、季历。历有子曰昌。太伯知大王贤昌而欲季为后也,太伯去之吴。大王将死,谓曰:‘我死,汝往让两兄,彼即不来,汝有义而安。’大王薨,季之吴告伯、仲,伯、仲从季而归。群臣欲伯之立季,季又让。伯谓仲曰:‘今群臣欲我立季,季又让,何故处之?’仲曰:‘刑有所谓矣,要于扶微者。能够立季。’季遂立而养文王,文王果授命而王。孔子曰:‘太伯独见,王季独知。伯见父志,季知父心。故大王、太伯、王季,可谓见始知终而能承志矣。’《诗》曰:‘自太伯、王季。惟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此之谓也。太伯反吴,吴认为君,至夫差二十八世而灭。”
这段描绘与《史记》比较,更是添加了不少新内容。一是太伯、仲雍知道太王心思后到了吴地,但大王却在临死前让季历到吴地去找两个哥哥,让坐落太伯和仲雍。假如两人不回岐山,季历就能够自己即位,这样能够“有义而安”,道理上讲得曩昔,又能心安理得。从这段记载来看,太王的个人情绪是非常倾向季历。二是太王身后,季历到吴地找到了两位哥哥,太伯和仲雍兄弟知道父亲死的音讯,所以跟从季历回岐山筹办凶事,极尽孝道。三是凶事办毕后,有“群臣欲伯之立季,季又让”等情节,好像曾经是太伯让位,现在季历也是在推让。四是在立季历的进程,仲雍说出的一通话最终让季历接了王位。仲雍认为刑有一个要义,便是要搀扶微小卑微的,现在季历年岁最小,就推他接王位吧。上述这些新内容不光在史实上和《史记》不一样,并且描绘上呈现了人物较为具体的对话和心里对立,使仲雍的形象变得生动起来。
上述这些具体的描绘也引起了一些学者的置疑,仲雍兄弟俩到了吴地后,季历能否想找就找得到他们?仲雍兄弟俩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不或许两次入吴,第一次的“去之吴”有人认为不或许是很远的江南,而是离周原不远的西吴。如叶文宪先生在《从“吴”到“勾吴”——太手足雍奔吴的文字学调查》(《铁道师院学报》1999年第2期)一文中认为太伯、仲雍奔吴后不久就回国奔丧,之后再次出走奔入荆蛮,不再回来。商周之际通讯、交通远不如今日之灵通快捷,若认为太伯、仲雍一次便从关中奔到江南,并能千里迢迢往复自若,实在不行思议。太伯、仲雍初次所奔之地当为周原以西间隔不远的西吴,并因兼领当地吴人而得“吴”之名,再次所奔之地才是江南荆蛮所居之地,因为太伯、仲雍是举族南迁,所以就把“吴”的地名也带到了江南,并成为姬姓吴人的鼻祖。
西汉后期刘向的《列女传》是专门记载西汉曾经出色女人的作品,卷1《周室三母》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太姜者,王季之母,有吕氏之女,太王娶认为妃,生太伯、仲雍、王季,贞顺率导,靡有过错。太王谋事迁徙,必与太美。正人谓太姜广于德教。”这段话对《史记》作了弥补,因为《史记》只说太姜是季历的母亲,现在这儿说三个儿子都是太美生的。以往有学者根据《史记》认为太姜是古公的嫡妻,生了季历,而太伯和仲雍不是嫡妻生的,周朝的王位是立嫡制,所以太伯和仲雍虽为长但不是嫡妻生的,没有资历登上王位,或许猜想的成份较浓重。刘向认为三人都是太姜生的,所以太伯和仲雍的让位更可值得后人的敬重。但相同咱们不知刘向的根据是什么。
结合西汉这几部记载仲雍的文献来看,对仲雍爸爸妈妈兄弟之间联系的记载已是非常具体;对仲雍与太伯奔吴的记载虽有不同,但因果原委愈加深化;对王位的推让进程也有具体叙说,仲雍在其间所起的效果非常夺目。这些记载都没有见到有什么根据,突然之间人物形象的饱满,咱们认为或多或少加入了西汉时期人们片面发明的成份,在仲雍这个人物的根本情况下,人们加入了越来越多的爱情颜色的描绘。
三、仲雍在东汉时形象的持续饱满
仲雍这一人物人物的充分和鲜活,在东汉时更上了一层楼。这一时期记载其生平的文献多了起来,在描绘上首要是对前代文献进行补充,相关史事更为具体。
东汉前期班固在《汉书·地舆志下》对仲雍和泰伯有一段简略的描绘:“周太王亶父兴岐梁之地,长子伯父,次曰仲雍,少曰公季。公季有圣子昌,大王欲传国焉。伯父、仲雍告别采药,遂奔荆蛮。公季嗣位,至昌为西伯,授命而王。故孔子美而称曰:‘伯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全国让,民无得而称焉。’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伯父初奔荆蛮,荆蛮归之,号曰句吴。伯父卒,仲雍立,至曾孙周章,而武王克殷,因此封之。”值得注意的是,班固记载仲雍兄弟俩人奔荆蛮时用了一个托言,是为了采摘药材,这在西汉及曾经的记载中是从没有的。班固的记载相对来说是比较简略的,他添加的内容,是力求想把泰伯和仲雍南奔的原因说是更为入情入理。
东汉初年,赵晔编了一本专门记载春秋晚期吴越两国争霸前史的《吴越春秋》。此书约编于公元80年之后,汉章帝朝的后期,多少遭到《汉书》等书的影响。在这本书中,关于吴国的来历追溯到第一任国王泰伯和第二任国王仲雍。书中的记载,不只与《史记》能互为印证,且描绘更为翔实:“古公三子,长曰太伯,次曰仲雍,雍一名吴仲,少曰季历。季历娶妻大任氏,生子昌。昌有圣瑞,古公知昌圣,欲传国以及昌。曰:‘兴王业者,其在昌乎?’因更名曰季历。太伯、仲雍望风知指,曰:‘历者,适也。’知古公欲以国及昌。古公病,二人托名采药于衡山。遂之荆蛮,断发文身,为夷狄之服,示不行用。古公卒,太伯、仲雍归。赴丧毕,还荆蛮。国民君而事之,自号为勾吴。吴人或问:‘何像而为勾吴?’太伯曰:‘吾以伯长居国,绝嗣者也。其当有封者,吴仲也。故自号勾吴,非其方乎?’荆蛮义之,从而归之者千有余家,共立认为勾吴。数年之间,民人殷富。遭殷之末世衰,我国侯王数用兵,恐及于荆蛮,故太伯起城,周三里二百步,外郭三百余里,在西北隅,名曰故吴,公民皆耕田其间。古公病,将卒,令季历让国于太伯,而三让不受。故云:‘太伯三以全国让。’所以季历莅政,……太子发立……全国已安,乃称王,追谥古公为大王,追封太伯于吴。太伯祖卒,葬于梅里平墟。仲雍立,是为吴仲雍。仲雍卒,子季简立,简子叔达,达子周章。”
这段描绘远比《史记》和《汉书》要详尽,其间添加的内容有这样几处:一是仲雍兄弟俩理解了父意“望风知指”后有一句对话,“历者,适也”,认为父亲的挑选是对的。二是古公生病后兄弟俩认为他的寿数差不多了,所以找了个托言,以替父采药为名到了衡山,然后再到荆蛮之地。三是与《竹书编年》的记叙相差不多地说兄弟俩在父亲身后回家办了凶事,不过两人回到南边后就树立了吴国,自号勾吴。有人问他“凭什么称为勾吴呢”,泰伯说:“我排行老迈应该承继君位,却没有儿子能承继我的位子,看来应该受封的是吴仲,所以我把自己的住地称为勾吴,这不是比较适宜的比方。”讲清了“勾吴”这一概念的实在来历。四是泰伯兄弟俩之所以能得到人们的敬重和支持,与他们树立的勾吴开展较快有关。一同期北方周代商,战役不断,而南边的吴国却树立起了巨大的城市,依托城墙,农业生产得到保证。明显,这儿突出了仲雍和泰伯俩人不光人品风格较高,并且更为首要的是在南边树立了吴国,开展了农业,树立了城市,为南边的开发作出了巨大的奉献。就现有材料而言,这是关于仲雍最为体系最为具体的记载。
一同期还有一些文献谈到了泰伯和仲雍让位的业绩。如相同编于汉章帝时期王充的《论衡》,在卷3《初禀篇》中云:“古公亶甫三子:太伯、仲雍、季历。季历生文王昌。昌在襁褓之中,圣瑞见矣。故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所以太伯知之,乃辞之吴,文身断发,以让王季。文王授命,谓此刻也,天命在人本矣,太王古公见之早也。此犹为未,文王在母身之中已授命也。”王充首要是着重王季的儿子昌很小的时分就授命于天,因此泰伯和仲雍只能不去争王位。卷14《谴告篇》中虽没有专门谈到仲雍,却提出太伯是以采药为名以避王季的,之后在吴立国:“且太王亶父以王季之可立,故易名为历。历者,适也。太伯醒悟,之吴越采药,以避王季。使太王不易季名,而复字之季,太伯岂醒悟以避之哉?”这儿的“历者,适也”和到吴越的采药,咱们能够看到与《吴越春秋》上的记载特别相像。假如说这段话《论衡》不是来历于《吴越春秋》,那么也能够说它与《吴越春秋》采用了同一来历的材料。又卷23《四讳篇》云:“昔太伯见王季有圣子文王,知太王意欲立之。入吴采药,断发文身,以随吴俗。太王薨,太伯还,王季辟主,太伯再让。王季不听,三让,曰:‘吾之吴越,吴越之俗,断发文身,吾刑余之人,不行为宗庙社稷之主。’王季知不行,权而受之。夫徒不上丘墓,太伯不为主之义也。是谓祭祀不行,非谓柩当葬,身不送也。”《史记》说太伯“文身断发,示不行用”,这儿王充进行了深化论述,认为太伯因为断发了,就说自己是“刑余之人,不行为宗庙社稷之主”。这通话其他的文献未见描绘,仅仅出于王充的笔下。
此外如王符《潜夫论》卷9云:“太伯君吴,端垂衣裳,以治周礼。仲雍嗣立,断发文身,倮认为饰。”他将《左传》的“端委以治周礼”,阐明成“端垂衣裳,以治周礼”,虽不必定彻底精确,但好像更契合东汉人的观念。
大体而言,至东汉,关于仲雍生平的描绘已达到一个顶峰,人们在不断地开掘和提炼仲雍和泰伯材料的进程中,渐渐地对两位圣人加以美化,细节描绘增多,人物的心理活动不断丰厚,特性越来越生动,对话变得具体。关于仲雍的根本现实,东汉的文献都是认同的,所以主体的部分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在细节上却愈加充分,使一个本该远去的人物却跟着时刻的推移反而变得越来越明晰,人物形象越来越饱满。这种层层叠加的堆积,必定不行避免地会使后人忧虑起关于仲雍史实的实在性和可靠性。
经过对不同前史阶段文献中仲雍形象的剖析,能够看到仲雍这个人在前史上必定是存在的,但是否奔吴,先秦的文献中并没有必定的说法。其次,跟着时刻的推移,两汉时期记载仲雍的生平材料越来越具体,内里免不了有学者随便发明的成分,但一同咱们也应该看到,各种文献关于仲雍的根本史实都是有根据的,所以他们讲述的仲雍业绩仍是能够参阅和引证的。文献对仲雍的记载,能够使咱们发现,仲雍的形象从含糊变得明晰起来。因为仲雍与泰伯让国奔吴的行为,契合我国传统社会礼让、孝恕的品德规范,长期以来一向遭到人们的敬仰和赞颂,因此关于他的形象就在不断堆积。大体而言,汉代今后文献记载中的仲雍,已不再是仲雍本来生平的叙说,而是两汉时期人们需求的仲雍。他们需求对仲雍在前史上的效果进行推重,对仲雍的品德和思维加以扩大。